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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丨《欢颜》要飞扬不要写实,徐兵要热闹不要阐释

2023-07-28 06:18:21    来源:影视独舌

《欢颜》昨晚上演大结局。


(资料图片)

当这部以上世纪30年为背景,讲述南洋进步青年徐天(董子健 饰)一路北上一路淬炼的“公路剧”在腾讯X剧场上线之后,“特别”是绝大多数观众看后的反馈。

它的人物特别。 一路上护送徐天北上的老孙(廖凡 饰)、俞亦秀(张鲁一 饰)、俞舟(吴晓亮 饰)、章加义(张译 饰)、陶涛(田雨 饰),身份各异。有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,有管一方乡土的士绅,有运气爆棚的乱世赌王,有行伍出身转去行医、行商过“小日子”的隐藏王者……

但无论是哪个,都能以意料之外的姿态出场,当一段不着四六又合情理的领路人。

它的故事也特别。 如果说,徐天秉承家父嘱托北上开公司、娶未婚妻,投身革命事业还算是一个现实主义的故事“发动机”,那一路上遇到的事就荒诞、飞扬地,不能再胶柱鼓瑟地往史实上贴。炸当铺、下赌场、斗头人、和机动队对轰……

把它看做诗,看做戏,看做寓言都可以,就是不能往现实轨道上硬掰。

它讲故事的方式也特别,是行走的、断续的,每个人又浓墨重彩的。 即便放到徐兵标志性的荒诞民国宇宙里,《欢颜》也是相当风格化的一部。

从2011年的《请你原谅我》开始,徐兵的戏男主角就开始叫徐天。想来《欢颜》对徐兵来说总有一些特殊性,这次他兼任了总编剧和总导演,不仅董子健饰演的主角还叫徐天,剧中还来了次“徐天总动员”。

饰演俞亦秀的张鲁一是《红色》里的徐天;客串码头小开的尹昉是《新世界》里的徐天;张译饰演的章加义总能让人顺其自然联想到张嘉益——那是《美好生活》里的徐天……

徐兵导演(左二)

这是徐兵的有意设计还是动员整个朋友圈后的自然结果?这么特殊的一部革命公路剧,驱动创作的是野心还是玩心?《欢颜》里那一个个背了很多问号、余了很多留白的人物,到底要怎么解释?

带着这些疑问,我们与徐兵来了一次深度连线。

故事一点点堆起

《欢颜》的前两集,徐兵是“玩着写”的。

徐兵的创作习惯是一部年代戏,一部现代戏交替着写。拍完上一部现代戏《亲爱的你》之后,休息的时候,他先写了《欢颜》的前两集。

“ 最一开始是想写一个年轻人的迅速成长。 要写年代戏,放在什么时候最‘解恨’呢?那三十年代最解恨,有传奇有革命,可以很嗨。怎么能展现一个青年的快速成长?那就弄个公路片吧,写一个孩子从南洋到上海,他一路上遇到各式各样的人,每个人物都代表不同的势力、立场,这样众生相就有了……”

在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后,一个以青年成长为戏核的故事慢慢成型了。虽然徐天的身份是从南洋回国的进步青年,但从落下第一笔起,徐兵就没按红色题材的套路来写《欢颜》。

“最先写的就是徐天和老孙这段。现在很多观众看到后,对运金条的戏很感兴趣,也有不少疑问。但我并没有把运金条这个事看得很重。”

这部戏徐天是主角,在徐兵的创作初衷里,老孙是个过渡人物,运金条是老孙的任务。只是因为老孙去世了,所以金条的事儿裹在了徐天身上。

“就算裹在他身上后,我也不认为是金条很重要,而是承诺更重要。 徐天一路上遇到这么多牛人、奇人,他要像这些人物一样成长,而不是单纯地要把金条送到。 ”

徐兵写民国戏并不习惯照着历史描红,《欢颜》也不例外。他只会在写到哪部分情节可能涉及到史实时,再去翻查资料,确保故事大背景不走样。这也决定了《欢颜》的风格,注定是想象的、飘逸的。

《欢颜》前两集写完后,徐兵暂停了七、八个月。

“当时把这两集剧本给几个人看了之后,他们都跟我说‘不一样’。”听到这个反馈后,徐兵就没再继续往下写。

从项目推进层面看,“不一样”不是好事。在视频平台的评估体系中,徐兵被贴上的标签是“高端”,这就就好像电视台时期,他被盖戳认证的“文艺”一样——不太好懂,不太现实,可能会孵化出好作品,但不一定能成好生意。

“不能成就不成,我就自己写得享受就完了呗。”就在徐兵几乎要把剧本塞到抽屉里时,来自腾讯视频的制片人看到了《欢颜》的前两集,“他们说这个太好了,你马上写,咱们干就要干一个没干过的。”

接着,《欢颜》就进入了快车道。那边走着过会程序,这边徐兵写着剧本。 二十多天,一气呵成。2022年4月份写完剧本,一个多月的时间筹备,6月份就正式在横店开机了。

要热闹,不要阐释

徐兵排斥絮叨。采访中是这样,《欢颜》中的台词也是这样。

剧里的对白是跳跃的、洗练的,甚至带点神经质的,有的时候像诗,有的时候像梦,但节奏不掉,黑色幽默的氛围贯穿始终。

每一个帮助徐天成长的“贵人”,都有一句非常有意思的“定场诗”。老孙是“凡事想想后果”,俞亦秀是“让我再享受一下”,章加义是“事情不大”。都是处世哲学,都透着怪劲儿,也都是他们留给徐天的精神遗产。

“我就是想尽量让剧爽快一点,台词就要利索,观众听着痛快。我也不会写别样的台词。”对于观众对剧中金句的解读,徐兵很欢迎。但他自己拒绝阐释。

“我没有那么复杂,二十多天写出来的故事能有多复杂?我就是想让故事热闹,别光坐那聊天,叮咣五四地往前弄,热热闹闹地把事弄完。 我写一集的时候,根本不知道下一集会发生啥。这个人说了这句话,我都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。人物自己会说话。 ”

谈及剧中的几位领路人,徐兵最有话说的,也是被观众阐释和误读最多的俞亦秀。

“这部剧讲的不是世俗逻辑、现实主义逻辑,就俞亦秀这个人是很荒谬的。当然,如果要是不深究,光看戏,挺热闹这个人物也就过去了。但要是琢磨他后面的底子,就会有很多疑问。 在我心里的俞亦秀就是氏族社会的象征,俞姓城寨就是他的根。 三十年代满清已经没了,地方也不再是宗族势力的了,所以他这头人就是个‘泥菩萨’。但他心里装着的又是花花世界,是‘人人生而自由’。”

“我也说不清楚他的命运,家族其实是这个世界与他唯一相关的存在,他现在是出来了,但是这个世界他又能去哪呢?随便一个跑腿的都能把他揍一顿。风一吹,就化了。”俞亦秀的结局注定是消亡,因为他不可能从此自己革了自己的命,砸烂氏族根基。“ 在赌局中开枪身亡,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最体面的死法。 ”

俞亦秀这个人物之所以重要,还在于徐天在他去世后的迅速成长。徐天的改变自老孙的死开始,在俞亦秀死后彻底爆发。帮赌王俞舟了结情事后,在火车上徐天与马天放正面对峙,虽然仍然有少年冲动,但与他第一次与老孙坐火车时的稚嫩,已经截然不同。

有观众觉得徐天的成长过快,但徐兵仍然在尽力避免絮叨。“别的戏人物成长变化可能要说三四遍,絮絮叨叨的,我只说一遍,观众看到了就是看到了,故事发展不会停。毕竟,长大往往是一夜之间的事。”

《欢颜》不是现实主义的,或者说,至少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现实主义。这是看懂、评价这部剧的基准点。 它循着每个人物的精神逻辑讲故事,只要是符合他们逻辑判断的行动,都是对的,不管有多怪、多疯,多偏执,多理想。

徐天把这些人身上的信仰和狂热,一点点拾到自己身上,也就完成了精神层面的成长。

在横店拍半个中国

从纸面故事到开机,《欢颜》只有两个月的时间。徐兵作为总导演为每一个主要角色递了本子,而且不会任他们挑选,只递出认为最适合对方的专属角色。

这个戏里,除了张鲁一与他合作过《红色》,其他饰演主要角色的演员都是第一次共事。廖凡虽在生活中与他相熟,但也没有一起工作过。董子健、张译都是第一次见面。

“之前与张译根本没有打过照面。说白了,就是剧本合适,他们喜欢找到他们的角色,就来了。”

不过,事情不大。每个人进组前,徐兵都会跟他们吃顿饭、喝顿酒。“我会听听他们自己说,为什么接这个戏,对角色怎么理解的。如果聊的感觉对味儿了,片场上就不用多说了。”

这次邀请的都是很成熟的演员,徐兵做的就是给予演员充分的信任和发挥空间。“聊一次以后,到现场磨合就比较顺,他们都做得很好。”

当时由于疫情管控,剧组全程扎在横店,即使不在影视城,也都是在周边郊县取的景。播出后,很多人好奇地来问徐兵,“这是横店吗?怎么看不出来?”

“我们当时也是绞尽脑汁,去旁边搜罗。去年浙江特别热,横店附近有个水库,都见底了。水库没水了,很好,我们就到那底下搭景,那这个景就是新的,没人用过。双塘镇那段,张译骑自行车很多都是在水库底骑的。因为去不了福建,闽西部分俞家世代居住的客家围楼,也是搭的。我们在横店附近找了一个景区,搭了好几层的景。”

《欢颜》18集的戏,剧组一共拍了不到80天。徐兵把很多精力放在了在视听上玩“活儿”。

“就是想弄得好一点,我拍戏就是玩,我也不拍别人的本子。拍戏的时候,我跟剧组的一帮哥们儿就像做梦一样,去想景该是什么样的,衣服是啥样的,动作戏是啥样的,然后把想的变成真的,就很嗨。”

《欢颜》很多戏徐兵都是一条过。这意味着,后期剪辑没有太多发挥空间。“大多数的出彩或犯错,都发生在拍摄阶段。剪辑,是剪对味儿就行了。”

音乐也是《欢颜》的一大特色。

这部剧的音乐监制于飞,与徐兵合作多年,很有默契。每次创作时,徐兵会把自己想要的音乐风格、参考音乐,同剧本一起给到于飞。于飞研究完,会反馈回来一版原始的主题音乐。

“这版音乐是拍摄的时候用的,我拍到哪一场戏的时候,会给演员听这种味道的音乐,找感觉,我自己也会听。等片子拍完后,我还会跟于飞做几轮沟通。同一场戏的音乐,她会做三版不同风格的给我,我选一个最准确的。后续的细节音乐,包括混录,我就不管了。”

尾声

《欢颜》的豆瓣词条下,有一个高赞短评是这样写的:“吃了多年的馒头和咸菜,突然给我端上一盘红烧肉的感觉。”

这个表达虽然夸张,但却说明《欢颜》飞扬的故事、出挑的视听,观众都get到了。不过,徐兵自己却还有点不满意。

“我对那场诊所枪战戏还是不太满意。还有几个地方的‘两个死一个’,就是确实没招儿了。”徐兵念叨着,“枪战戏还是我不太擅长的戏份,下回我得好好搞一下。”

徐兵早年间改编了《小兵张嘎》《野火春风斗古城》《烈火金刚》等红色经典,在观众耳熟能详的情节上作合理化延展。而从《红色》到《新世界》到《欢颜》,则是他原创的“浪漫化”民国故事,而且呈现出越来越“飞”之势。

徐兵接下来的两部戏,还是一部现代一部年代。

现代题材的戏听上去比较烧脑,是一个关于“人格分裂”的故事,这部戏目前已经写完了。

下一部年代戏还在酝酿中,“还是民国戏,而且更晦涩更激烈了。”徐兵笑着说,“我也挺痛苦的,对其他年代的戏也不太感兴趣了,就老在整民国这点事。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投,没人投就拉倒吧,自己写了高兴。”

【文/铁皮小鼓、赵简一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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